赵予言这才将目光从长衫上移开,见苏一箬笑得开怀,璨石般的眸子里也拂过几分喜意,是我从外头捡来的,应是母猫不要它了。
苏一箬听罢则爱怜地摸了摸那猫柔顺的毛发,只叹道:它还这样小呢。
她不懂猫的品种,可粗粗瞧来,这猫生的这般可爱小巧,她心里也是极喜欢的。
赵予言见她眉眼弯弯,似是喜欢极了这只西域进贡来的波斯猫,便笑道:你若不嫌麻烦,便养下它吧。
苏一箬想了想后便也应了下来。
赵予言这才重又将目光移到了那长衫之上,只道:这是给我做的衣衫?
他目光热切且滚烫,眸眼深沉,鼻梁高挺,轮廓俊俏且轩朗,随着影影绰绰的摇曳烛火,悄然无声地撞见了苏一箬的心间。
她羞得垂下了眸子,只轻轻嗫喏了一声:嗯。
第20章 小猫
祖母变成了小神仙。
得了她的应准后,赵予言便愈发欣喜,目光险些便要黏在眼前的长衫之上。
苏一箬抱着怀里的小奶猫,侧头过来瞧他一眼,虽瞧不真切,却发觉出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喜意。
见他笑得这样喜悦,苏一箬也情不自禁地露出几分笑意来。
你若喜欢,我再给你做一件。她温声道。
赵予言放下长衫,伸出手捏住了她的柔荑,拂了拂她青葱般的玉指,摸到上头有些粗粝的老茧后,便道:一件够了。
这时苏一箬膝上的小奶猫困倦地阖上了眼皮,靠在苏一箬的襦裙上熟睡了起来,见这小奶猫这样乖巧可爱,她便笑着问道:好乖的小猫。
赵予言附和了一句,是很乖。眸光却紧紧盯着苏一箬不放。
苏一箬被他盯得羞涩难当,就红着脸嗔怪了一声,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赵予言这才移开了目光,敛起笑意与苏一箬说道:明日我要出趟远差,你凡事小心。
他这话说的庄重严肃,惹得苏一箬心里没来由地掠过几分胆颤。
因着苏一箬美目里流转划过几分惊惧,赵予言才意识到他话音太过狠厉,面色也太过冷凝,便后悔不迭道:被吓到了吗?
苏一箬点了点头后见赵予言脸上尽是懊悔的神色,这才重又摇了摇头,笑意盈盈地说道:我知晓你是担心我,但你放心,郑府里的人都待我极好,不会欺负了我去。
赵予言见她笑容明媚,水凌凌的杏眸里不掺一分杂质,干净清澈得让他相形见惭。
嗯,我知道。
他终究是没把郑府里的那点腌臜事告诉她。
罢了,便是这府里人人都有私心,总也养了她这些年。
恩过相抵吧。
赵予言眼里的冷凝被苏一箬的笑意所融,如今也在含笑注视着她,听她滔滔不绝地念叨这几日发生的事儿。
譬如说昨日大厨房送来的食盒里有一品鸡汁茄子,软烂入味,好吃极了。
譬如说内花园那儿的青竹生的挺拔苍翠,可惜被几个小厮偷偷砍下了几根。
赵予言听得津津有味,便也发现了苏一箬提到竹林时颇有些落寞的神色。
他问:你很喜欢竹子?
苏一箬的思绪飘回了祖父祖母尚在世的时候,杏眸里泪花潋滟,又不想在赵予言跟前落泪,便只得生生忍住,撇着嘴道:嗯,祖母也特别喜欢竹子。
祖母不仅喜欢赏竹,更喜欢画竹。
赵予言见她委屈的落泪的模样,虽是心疼不已,却也愈发笃定了明日要往江南跑一趟的决心。
苏一箬祖父蒙冤一事有太多细枝末节不清不楚,还得他亲自去调查一番才是。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哄好他的心上人才是。
赵予言忙从炕上起身,今日他从东宫赶来的匆忙,也未曾将身上这条环纹蟒袍褪下,衣料名贵稀罕,有心人一瞧便知。
他蹲下身子,也不管那落在地上的纹样会不会让苏一箬有所察觉,只轻柔地替她擦了擦了眼泪,道:别哭了,你的祖母如今成了天上最爱品竹的小神仙。
磬如清泉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且带着不加遮掩的疼惜。
苏一箬眨着朦胧的泪眼,听他这般温柔缱绻的哄人之语,心里的悲切也化作了无尽的向往之意,便破涕为笑道:那祖父一定是最爱喝酒的小神仙。
赵予言用手拂过她温热的泪珠,见她素白的脸上又扬起了明媚的笑意,心里的怜惜化作慨叹。
他道:你祖父祖母将你教养的极好。
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好。
虽处逆境却从不自怨自艾,心地良善、待人真诚,面上看着柔弱心却坚韧的如青竹翠松。
苏一箬冷不丁被他又哄又夸了一通,方才的悲伤也化作了羞赧,灵透的眸子怯生生地回望着赵予言,笃定地说道:你也很好。
赵予言直起有些酸麻的双腿,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道:所以,咱们就是话本子上所说的天作之合。
苏一箬嘴上没应承,心里却觉得他说的话言之有理。
可不就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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