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换好了衣裙,裴馨恬的兴致也去了大半,只问道:“母亲有什么事便快些与大嫂说罢,说完了我好带着嫂嫂去我院里叙叙旧。”
庞氏对自己这个骄矜的幼女素来没什么脾气,便只得把心内的火气发泄在了苏和静身上,只听她道:“你嫂嫂日理万机,还要惦记着暖香阁的事务,如何有空去你院里浑玩?”
裴馨恬从前看不上苏和静,可却更瞧不起婢女出身的方姨娘,闻言只是撇了撇嘴。
苏和静淡然一笑,仿若根本没有听见庞氏的酸言酸语:“母亲说笑了,今日晨起时我便觉得全身乏力,可见是身子有些不适,若是二弟妹不嫌操劳的话,便让她帮衬着我管些家事吧,我也好松泛些。”
垂首静默的小庞氏猛地抬起头,望着苏和静的笑颜久久不能回神。
她竟这么轻易地就放权了?
庞氏也惊讶不已,自她知晓了方氏滑胎一事后,心里便在盘算着该如何从长媳那里夺来管家之权,她筹谋了不少手段,却连一样都没使上。
也并非是她这个婆母不讲人情,实是她的母家庞氏如今千疮百孔,连世家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了,她的侄子又闹出了一条人命,起码得填进去一万两银子才是。
老太太早已恼了自己,思来想去也只有让小庞氏管家才能补贴娘家几分。
既是苏和静识趣,庞氏也懒得刁难她,只按例敲打了几句:“既是身子不适,便要好生保养些,早日为诚哥儿开枝散叶才是正事。丛儿,你便替你长嫂管些家事吧。”
小庞氏喜出望外,握着扇柄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母亲放心,我一定好生帮着长嫂管家。”
“二弟妹,一会儿我便让冬吟将大厨房采买的账本令牌送去你院里,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你便使人来问我。”苏和静和善地与小庞氏说道。
坐于上首的庞氏如今是当真舒心了,精明刻薄的锐眼里拂过几分笑意,方姨娘落胎一事也不再提了,只笑着说道:“这些年也是苦了你,早些年进宫时太后赏了我支红玛瑙簪子,你便戴着顽吧。”
今日她这长媳也太知情知趣了些,竟舍得将厨房采买的活计交出来,这可是油水最厚的地方。
苏和静笑着接过了丫鬟递上来的红玛瑙簪子,便笑着谢过了庞氏的赏赐,又与裴馨恬说道:“三妹妹肤白年轻,许是比我更适合些。”
庞氏爱怜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幼女,心里愈发熨帖,她这幼女出身、样貌、性情皆是无可挑剔,只是在姻缘一事上运道差了些。
女儿如今的心思她也知晓了些,只是那郑小王爷和大长公主素来眼高于顶,只怕是瞧不上女儿的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