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芍药公主的肚子也有四个多月了,宫里的皇后娘娘隔三差五地便赏下些安胎的滋补药物,亦或是解闷解乏的新奇物件。
再不济就是命个太监提点庞氏与裴景诚一通,只说公主金枝玉叶,况且怀的是头一胎,事事要多上些心,不能让公主有任何闪失。
庞氏不管心里多么怒意汹涌,面上却是一派和气,只道:“公公放心,臣妇定会照料好公主。”
背着人时,她却将裴景诚叫到跟前痛哭了一场,道:“我待她还不够好吗?昔年苏氏是如何在我跟前立规矩的?我说东她不敢说西,我不动筷她就要饿着肚子站一下午,可芍药公主呢?我倒每日在她跟前做小伏低,只恨不得服侍着她用饭安寝,她竟还不足?还要让皇后娘娘来提点我?”
裴景诚听后不为所动,只是思绪到底飘到了从前他还未与苏和静和离的时候,那时庞氏的确是被苏氏侍奉的舒心不已。
苏氏这般贤惠孝顺,庞氏却整日使了法子来磋磨她。
或许她对自己死了心,也有庞氏的一大半缘由在。
裴景诚心里忽而闪过一丝快意,善恶终有报,母亲从前不分青红皂白将苏氏磋磨的这般狠,如今遇上了这般强硬狠辣的长公主,也算是她的福报了。
裴景诚心里如此想着,面上竟带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
庞氏见自己这长子未曾出声劝解自己,一时便冷下了脸,只道:“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如今你一心只想着你那公主媳妇,眼里哪儿还有我这个母亲。”
裴景诚却依旧不为所动,神情木讷阴沉的吓人。
庞氏懒怠不已,便挥手遣退了她,自己则去了女儿房里对着女儿倒起了苦水。
裴景诚回自己的院子后,公主便大腹便便地上前来,面带惊惶地与裴景诚说道:“夫君,方妹妹前段时日便病了,我使了太医去瞧她,可她不肯吃药,还又哭又闹地只说要见言哥儿和瑶姐儿,如今只剩下一口气了。”
裴景诚听后颇有些恍惚,自他与苏氏和离以后,他便再未去瞧过方氏。
只因见了方氏便会想起她从前恃宠而骄、欺辱苏氏的行径,和她恶毒地将苏氏推下台阶一事。
若是没有方氏从中作梗使坏,兴许苏氏根本不会执意要与自己和离。
想到这里,裴景诚终究还是有些恨方氏的。
“是她自己的命数。”裴景诚语气平淡地说道。
大长公主盯着他无动于衷的脸色,心里忽而升起些荒唐之感。
那方氏到底是他宠了那么多年的人,临死了,竟也不愿意去瞧她一眼吗?
“你若愿意,帮替她择个棺木,去法华寺做场法事罢。”裴景诚轻飘飘地说道,就仿佛是在处置天牢里陌生的囚犯一般。
芍药公主应了下来,笑意盈盈地攀住了裴景诚的胳膊,只道:“夫君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嗯,我有些累了,让锦瑟服侍我休息罢。”裴景诚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如此说道。
用过晚膳后,大长公主身子略有些不适,便依旧由身边的丫鬟锦瑟服侍裴景诚。
虽则每回服侍过后,锦瑟都要被灌下一碗浓厚的避子汤,可她却依旧忠心耿耿地侍候在芍药公主的身侧。
翌日午后,芍药公主正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锦瑟缓缓踏步进了里屋,温声禀告道:“公主,方氏已死。”
芍药公主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道:“知道了,身后事做的漂亮些,别让人疑上我。”
锦瑟暗暗心惊,作为芍药公主的心腹,她自然知晓方氏是如何死的,芍药公主初嫁来时便知晓这方氏的存在,一开始投鼠忌器并未对她动手。
可日子久了,这府里没有一个人在意方氏的死活,公主便让人在她的三餐里下了少许的毒药,餐餐顿顿如此,她便熬不下去了。
公主行事一向如此狠辣,锦瑟并不奇怪,只是那世子爷也这般薄情寡性,便当真有些出乎锦瑟的意料了。
只盼着芍药公主生下胎儿后,能恩准自己出府嫁人,她才不愿留在这乌糟糟的端阳侯府里,也不愿落得个跟方氏一样的悲惨下场。
“这事你做的很好,去我妆奁台上挑只金钗罢。”芍药公主笑着说道。
锦瑟低头应是,按着芍药公主的吩咐拿了金钗后,方欲出门,便听得芍药公主似笑非笑的阴冷声音响起:“还剩那两个小的。”
锦瑟无端地抖了抖身子,忙快步走了出去。
取名
洗三礼过后, 郑烨便在外书房内提笔静气了许久,绞尽脑汁地为自己的嫡长孙想个适宜的名字。
郑贺章,似乎太古板了些。
郑开泰, 似乎太难听了些。
思来想去,郑烨最后提笔写下了“郑皓羽”这三个字, 他颇为满意,便让人去将郑宣唤来,听听他的意见。
郑宣很快便赶来了外书房, 见父亲脸上罕见地挂着几分舒畅的笑容,颇有些惊讶, 只道:“父亲。”
郑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