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韵仔细向森琴、哈姆与格莉德说明落入结界之后遭遇的幻境,对于这场跨越时空的会面,格莉德是频频嘖嘖称奇,哈姆一再陷入沉思,而森琴则是不断变化着表情。望着森琴时而开心,时而振奋,时而哀戚。眼前的每一个森琴,都在海韵的心底烙下痕跡。也许是拉丝琪的幻影曾将森琴的未来许给了他,也许是在失去意识之前听见过魔韵略带凄凉的耳语勾起了难以名状的神伤。森琴因百馀年前的故友、恋人所引致的种种面容,海韵不知怎地,越来越无法轻易别开视线。谈完在幻境里经歷的种种,海韵疲惫地靠在床头,不久之前透过格莉德的手艺,得到少许补充的生命能量,转瞬间似乎又消耗殆尽,三人见状,赶忙上前将海韵扶好。海韵安心的视野当中,能看见三位至今以来最能让他感到依赖的良友。也许是在这样的气氛当中,自己才会耽溺在同一个地方这么久,那曾经躲避许久的过往,才又再度如同齿轮重新嚙合般转动起来。「抱歉,没想到央求你庇护的这一遭,不但毁了拉丝琪小姐的故居,还勾起你这么多揪心的过往。」「不妨事。」森琴微笑着摇了摇头,摸着海韵的额头说道:「歷经这般牺牲,有些崭新的事物,便得以萌生。」「咦?有什么长出来了吗?」格莉德睁大了眼睛,明知故问地说道,随即后脑勺上被哈姆「啪」地打了一下。「唉哟!笨蛋魔道师,你干什么啦!」「没事,我看到有一个呆瓜红毛在讲浑话呢,心中对于美和华丽的追求,让我的手不由地不听使唤了起来,你看,它又来了。」哈姆一面装模作样地说,举起手又往格莉德的头上啪啪啪地拍了数次。几番闹腾之后,格莉德和哈姆又打又闹地跑了出去,在露台上喧哗了起来。看着他们的模样,海韵也顾不得疲累及身上的痛楚,开怀地笑了起来。望着这样的海韵,森琴像是终于放宽心似的,再度屈身给躺在床上的海韵一个温暖的拥抱。「让你受苦了。」温柔的嗓音,搔得海韵的耳朵发痒,「对不起,也谢谢你挺过这些。」「这不像你,森琴。」海韵红着脸揶揄地说:「不要勉强用近代的口吻,怪里怪气的。」「总是要学习的。」森琴微笑地说,轻轻将额头点在海韵的眉心,「为了已然改变的你,我能不有所改变吗?」「我?我有了什么改变吗?」「这里。」森琴摸了摸海韵的头,温柔地说道:「有了拉丝琪的授予,你的身上,也有了拉丝琪的香气。海韵,知道吗?你是救国圣女的后裔。」「大约在幻境里,我也有这样的猜测。」海韵点了点头,「你与拉丝琪学艺,演奏了百年的琴诗,带着拉丝琪的幻影将我引导至此,想来也并非偶然。」「那确是曾属于我们的诗歌。」森琴微笑着说,「另外,你的这里……也有些不同了。」他一面说,一面轻轻解开海韵的上衣。浑身无力的海韵虽然感到有些突然,却没有能够抗拒的力气,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衣着。不久之后,袒露的胸膛非但没有带来羞愧,相反地令他惊讶得目瞪口呆。红与黑相间的纹路,如同水面漾开的涟漪,又如是破裂玻璃上的蜘蛛网纹,爬满了海韵的胸膛。那红纹在皮肤之下隐隐透出微光,能感受到不寻常的源力气息,在他的身上鼓荡。「疼吗?」森琴看着眼前的异象,随口问道。
「不痛,如果你没掀开来,连我自己都没发现这个异状。」海韵苦笑着望向自己胸口恣意张狂的奇异光纹,那形象太过不真实,一瞬间甚至还感到有些滑稽。取出惯用的源力导具,海韵仔细感受身上的源力气息,只觉无论魔素还是圣韵,较之从前都提升了不少。若从导具上传来的气息是真,那么这股惊人的源力容量,已经几乎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个人。单就圣韵与魔素而言,单一源力的含量早已超过人族该有的界限,若说海韵现在的状态是同时有圣韵、魔素两种不同源力的奇族在身,也并不让人意外。看出了海韵的困惑,森琴重新为他整理好衣衫,淡淡地说:「这个情况,我平生至此还未见过。但这股慑人的魔素气息,确是属于魔韵所有,一时之间,我还以为百馀年前消失形跡的故友,竟悄悄到访了。」「会是被『黑棘木』所寄生了吗?」海韵担心地说:「受诅之王魔韵,不正是因为他那无法控制的侵蚀,而蒙受了『王』的畏名?」「然而,似又有些不同。」森琴淡然地摇了摇头,「从前受黑棘木侵蚀的生灵,那模样我可没少见过。在痛苦中被生生抽离了源力,肉身凡躯在转瞬之际化为枯朽的空壳,才是被黑棘木寄生与侵蚀会有的样貌。若要形容当前的情况,我如何思量,也只有一个词,能够代表你现在的景况。」「是什么?」海韵担忧地望着森琴,却见他悠然起身,信步走向钢琴旁,轻抚着属于回忆的琴键。彷彿那些漫出甜香的过往,正如绕樑的馀音般兀自回盪。「是『祝福』。」森琴微闔的双眼底,泛现起彷彿来自悠远星空的微光。他的身影恍惚遥远,他的语调飘渺深邃。看上去有些模糊与迷离的森琴,令海韵的心底也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焦急。他挣扎着起身,却无力地摔倒在地。森琴赶忙过去将他扶起,见他难于舒展的眉间,却又重新展开了笑意。「怎么,海韵你怕吗?」「我是怕。」海韵苦涩地抿着下唇,那在胸口鼓胀的不安,令他难以自持,「你在说的,是些歷世的过往。那些我不曾参与的时空,正在侵蚀着我们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