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项主任看到了都得热泪盈眶。今天进小区门卫大爷居然没拦着要她扫这个扫那个,孟杳心情又好了一分,瞥见小区告示栏上有个招租广告,顺手拍了照片,背着包干劲十足地往片场去。 这个人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强。那招租广告上的电话果然是中介的,但却难得地是个不太招人烦的中介。孟杳了解基本情况后,干脆委托他找房。几天后,孟杳在林拓同小区租下一间一室一厅,房租比原先还便宜了五百。她从天璟公馆搬出去的时候江何不在家。他去了孤山岛后就不见踪影,微信把家门密码发给她,叫人送了一次菜之后就不管了,仿佛对那么一间大房子毫不在意,也不怕被孟杳篸卖了。孟杳在免费的豪华套房里住了一周,照理说该特别自在才是,可莫名地,她竟越住越觉得尴尬,哪怕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甚至拥有在客厅裸奔的自由。可孟杳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和江何认识二十年了,对彼此而言的存在感早就已经“似有若无”、“可有可无”——孟杳从前自有一套理论,朋友如果做到了“化成灰都认识”的份儿上,那对方在现实生活中的存在感也就好比空气和灰尘。很重要,但不显眼、不突兀。可在江何家借住几天,江何甚至都不在家,她却觉得这个人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强。于是一租好房她就搬走了,在微信上和江何说了一声,两个小时之后收到一个 ok 手势。他一贯的言简意赅。进入年末,生活好像就被按下加速键。林拓见她最近勤恳,每天都去片场,一人能当仨人用,使唤她就愈发不客气,什么活都带上她。孟杳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自己那半副身家的锅碗瓢盆被江何带去了孤山岛的事都忘了。还是江何觉得纳闷,几天之后给她打电话:“你那些锅不要了?”孟杳一拍脑门,“我就说我落了什么东西呢!”“……”江何匪夷所思,“你没锅怎么吃的饭?”这人生活里唯一计较的也就是一日三餐了,搬家这么多天没锅,她是怎么忍下来的?“片场蹭啊。”孟杳理所当然,“哪有时间自己做。”江何扬了扬眉,孟杳居然有为工作放弃做饭的时候。不算讶异,但足够好奇。“那你这些东西不要了?”“当然要!”孟杳连忙强调,但脑子里过了一圈,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时间去拿,“不过我最近没空,要不在你那再寄存一会儿吧。”“算了,过两天我给你送过去。”江何坐在海滩上,有些放空,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冬天的海很静,一道波浪朝他涌来,又平静地退去。江何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沉默,无声苦笑。他之前缺德地把孟杳一箱行李带来孤山岛,其实是想留她在自己家多住会儿的。可她是住了,他自己却莫名地不好意思回去了,怕自己多想,也怕她不自在。现在孟杳搬走了,他又耐不住了,找由头想看看她。…真矫情。江何觉得自己最近是有点活回去了,还像十几岁似的,一边恨不得把钟牧原揍一顿,一边要作潇洒模样帮孟杳表白。“后天,有空么?刚好跨年。”他轻咳一声,问。孟杳那边默了两秒,“好。”跨年那天,东城一直在下雨。剧组今天出外景,因为没钱造雨,所以碰到老天赏光的时候,张雷和林拓都争分夺秒地加以利用。张雷租了辆大巴车,拉着一组人去城郊一处野湖,拍片中女警雨天勘测现场的一幕。林拓单独开着自己的小车,后座上小心翼翼放着包装好的摄影器材。孟杳坐在张雷的大巴上,见他开着大车雨天走山路也一点儿不慌,一手控着巨大的方向盘,另一手握着长杆变速杆,气定神闲,比她以前旅游时见的大巴司机还娴熟。她笑着感叹:“你这手本事,真厉害。”张雷分神瞥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她在夸自己的驾驶技术,笑了笑:“自己拍电影的,什么都得会点儿。”孟杳没反应过来这和拍电影有什么关系。“去年跟林拓在西北拍牧民,沙漠里车也得开。我有个大学同学,之前在也门跟拍,装甲车都能开呢。”孟杳很没见过世面地“哇”了一声。张雷笑说:“所以说拍电影还是得有钱啊!没钱请人,就什么都得自己硬着头皮上。”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张雷又扭头看她一眼,“你看起来也不像能有钱的,学吧,什么都学点!下回说不定车就是你开了。”孟杳失语片刻,“…我也不一定就拍电影啊。”绿灯亮起,张雷拉了把杆,乐呵呵地眄她一眼,“不想拍电影你给林拓这种神经病打工?有病啊。”孟杳:“……”到地方,天光宝贵,大家都开始抢时间。偏偏摄像那边出问题,轨道少了一截,唐毅挠头半天,想不起来是没带还是器材缺损。林拓急得差点摔对讲,孟杳见几人快吵起来了,只好去帮忙。陪着唐毅倒推行为,找到轨道之后,肩膀已经淋湿半边,撑着伞往谈梦那边走,听见对讲机里林拓说“开始吧,孟导”,忽然愣了一下。这个组里,还没人正经叫过她一句“孟导”呢。大部分人都比她年纪大资历深,喜欢喊她“小孟”;林拓跟她熟,一般直接叫她名字,开玩笑的时候喊她“副导”;除此之外,也就何玛丽和谈梦跟她聊戏的时候会叫她“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