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凯丽懒得理他。那就是了,江何继续问:“好用吗?”何凯丽惊呆了,江何关心她面膜好不好用?她按膜布的动作停滞在脸上,点了个头,“嗯……嗯。”“你屋里还有吗?”何凯丽脑子转不过来了,又点了个头。“行。”江何问完了,长腿一迈拐进了主卧卫生间,那面膜的包装盒也设计得很诡异,好认。他轻松找到,拿走两盒,冲何凯丽扬了扬,“钱转你微信。”何凯丽彻底迷惑了,唰地揭下面膜,“等会儿!”江何正要上楼,被她厉声吓得脚步一顿,皱着眉回头,“干嘛?”何凯丽蹬蹬蹬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何凯丽指着他手里的、跟他气质南辕北辙的两盒面膜,“你拿我面膜干嘛?”“不是拿,是买。”江何纠正后,才答,“送人。”何凯丽这下明白了,失望地退回一步,“你又追到哪个小明星了?这次这么上心,抢你老娘的面膜去献殷勤?”她似乎觉得太不新鲜,语气都变得平淡,“这次能不能成啦?有没有姑娘愿意跟你回家来看看我的啦?天天谈天天谈,也没见你谈出什么东西来了。照片嘛倒不晓得被拍了多少,人嘛我是一个都没见过……”这话江何听得耳朵起茧子,也懒得再澄清说他真正的女朋友从来没被商业媒体拍到过。他到底为什么给自己亲爹亲妈留下了恋爱不断但从不认真的渣男印象,他也很难追根溯源了。江何懒得说话,正要继续上楼,江序临就端着一副没安好心的笑容下来了。一边下一边说——“妈,这你真就误会我哥了。”江序临扫江何一眼,“他就谈过三段。那些媒体都是乱拍的,画面里出现个女的就说是他女朋友。我不也是么。”江序临话少,所以他说话何凯丽都很当真。倒真意外地扬了扬眉,“有这回事?”“是啊。”何凯丽点头,又问江何:“那这回这个怎么样嘛?人家姑娘愿意的话就请回来吃饭,我有礼物给她。”江何白眼一翻,懒得参与何凯丽听风就是雨的胡乱规划。江序临却颇显遗憾地“啧”了一声:“以前那三个,估计都是愿意来咱家的。这回这个,还真不好说……”何凯丽正琢磨这话什么意思呢,还没细问,江序临就被江何捂住了嘴,勒着脖子拖上了楼。一离开何凯丽视线,江何反手一扭,将江序临一条胳膊死死摁在背后,骂道:“你欠打是吧?”江序临轻笑一声:“我以为你好不容易追到孟杳姐,巴不得昭告天下,就帮你个忙,先让咱妈知道。反正她也喜欢孟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序临这奸商说什么都带着一股自有深意的低沉语气,江河居然真被他说得愣了愣。他意识到他的确不想过早地让太多人知道他和孟杳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包括老江和老何。他们当然是喜欢孟杳的,在他们看来,谁愿意收了他,那简直是再世观世音,让他们给她到静岚寺塑个金身他们估计都愿意。可孟杳会喜欢他们吗?不是作为邻居叔叔阿姨的那种喜欢,而是作为未来家人的喜欢。孟杳连去他的酒吧玩都会在心里默默算账不能白嫖,她会接受何凯丽必然隆重的礼物吗?他怔着,江序临趁机反手卸了他的力,轻轻松松就挣脱了。手机刚好进了信息,江何也没再怎么着,瞪了这倒霉弟弟一眼,冷冷警告一句“不要插手我的事”,就进了自己房间。刚刚的信息是孟杳问他起床没。紧跟着还有第二天,吃饭没。认识二十年,两人的沟通媒介从小纸条到短信到 qq 到微信,头一回收到的内容,是在一个普通的早晨,她问他有没有起床,有没有吃早饭。这是继昨晚那个无法克制的吻之后,第二个令江何心念一动的瞬间。他和孟杳,不再是普通朋友了。这种感觉很难言说,第一反应是没什么,平平淡淡的。可刚把心放下来,那颗心又跳出第二个分身似的,在他的胸腔里自己和自己吵架——这他妈叫没什么?!哪怕火山爆发世界末日你他妈一千年之后都是最快乐的那具干尸你知道吗!他知道他的心还会跳出许许多多个分身,每一个都拥护孟杳,每一个都是孟杳至上主义者。江何放下面膜,打字回复:[刚起。没吃。]孟杳回:[那来黄晶家吃。]也没说理由,就是喊他去吃饭。江何回了个“马上到”,摸了摸自己的大衣,还是有点凉凉的湿意。他迅速换了件干燥保暖的冲锋衣,出了门。孟杳叫江何来吃饭,直接原因是黄晶太勤劳太热情,一大桌子早餐,干的稀的,米面包子,甚至还有炸鸡和炒时蔬。除了孩子还在睡,其他人都吃过了,这都是给她一个客人准备的,她吃不完。本来也没好意思往人家家里请人,但刚睁眼时,收到了江序临的微信:[孟杳姐,吃不吃粢饭?]她纳闷于江序临的热情,也迷瞪着忘了回复,等洗漱完再拿起手机,江序临隔了十分钟又发了一条:[抱歉我弄错了,我哥刚回来,没买着。]孟杳就懂了。她想到昨晚那个技巧十足又余韵悠长的吻,也想到自己睡得香甜、梦得放肆,就忽然挺想看见江何。她其实也讶异于自己身份转变之快,二十年来安分守己没半点想法,就一晚上,连梦都变得不可描述。慢悠悠撕馒头的时候,她还在反思,对待江何,她是不是太功利?身体的接纳似乎远远快过了感情上的反应。以前只拿他当朋友,道德感自然地进行约束,所以她从来没往别的方面想过;现在身份变了,她是不是有点信马由缰不讲武德了……还没想明白,江何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