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半个月，苏柠没事儿就去找石敦，开始是切磋比试，后来谈天说地，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其实也没有，就是苏柠对上宁清远还是很心虚，明天除了必要的见面外，她都到处跑。而整个宗内她如今能找的也就剩石敦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回宁鸢阁，看见宁清远可怜兮兮地坐在她门外。

“你怎么在这？”苏柠靠近了些，想拉他起来，地上很凉。

“师尊。”她听见宁清远委屈的叫她。

唔，还喝酒了？一身酒气……

她人没拉起来，反倒被拽了下去，栽在了宁清远的怀里。

苏柠下意识想要起来，双手撑在他胸前就要推开他。

哪知还没站起来，就被宁清远抱住了。宁清远把头埋在她的颈窝，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她感受到宁清远的脑袋蹭了蹭，像极了平时冲她撒娇的那只小猫。

“师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宁清远轻声问道，语气委屈到了极点。

她听见宁清远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吐出。

“师尊，你是不是后悔了？”

“是不是弟子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你要丢下我了？”

不是还要他的内丹吗？不是还要哄他献祭吗？怎么如今见都不愿意见他？连花时间陪陪他都不行吗……

苏柠听着他的指控，连忙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叹了口气，不再一副抗拒的姿态，而是还给了他一个拥抱。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宁清远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挺自私的，事情是她主动的，遗忘也是她选的，到头来伤害的却是这个小朋友。

苏柠想到了她爸爸。

她爸爸一贯是会冷暴力的。每次跟她有了什么冲突，就开始三缄其口，对她视而不见。她在一边歇斯底里像个疯子，他却无动于衷。直到天过后，他会自动默认这件事过去了，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跟她和好如初。

她一向是讨厌这样的父亲的，可她自己，又和他有什么不同呢？

每次跟爸妈或是朋友吵完架，就再也不会主动一步，直到对方主动联系自己。仿佛这样就表示，自己就获得了极大的胜利；就能证明，自己对对方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其实来这里之后，她几乎没有真正生过气发过脾气。因为在这里过得太好了，所有人都宠她、爱她、敬她，好到她忘记了那个满目疮痍的自己。

现在她抱着宁清远，就仿佛抱着那个感受不到被爱的苏柠，而她又回到了那个软弱、逃避，没有安全感的自己。

“对不起。”苏柠轻声道着歉。

“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这段时间忙着带你们历练的事，不是故意躲着你的。”瞧，她还会说谎。

宁清远松开了些许，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分辨她言语的真假。

他当然能感受得出来师尊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但，是真是假都好。她愿意说，他就愿意信。起码，她现在还愿意哄哄自己。等他到时候彻底没了利用价值，她定会……

不，到时候他也会想办法让她看他两眼，左右到时候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是？也浪费不了她多少时间了。

“师尊说到，可要做到。”宁清远盯着苏柠一字一句道，逼着她给自己一个承诺。

“好。”他看见师尊笑着答应了。

宁清远，她已经答应你了，不要不知足。

宁清远最后狠狠抱了他一下，似是要把人揉到骨子里，然后很快将她放开。

“师尊，我好像醉了。”宁清远扶了扶额，语气有些轻浮。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以后不许了。”哎，小醉鬼。

“好，都听师尊的。”宁清远轻笑了一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苏柠被看得有些受不住，将人拉了起来，这次宁清远很配合。

“快回去睡觉，别赖在地上了。”

宁清远往前走了一步，便一副喝醉了酒站不稳要倒的样子。

苏柠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有些头大，这是喝了多少……

“师尊~”宁清远讨好地叫她，冲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罢了罢了，是她害他喝醉的。

她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搀着他往他房间走去。

“扶好，摔了我可不管你。”苏柠吓唬他。

“师尊好狠的心~”宁清远幽怨地控诉。

……

就这样，二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俩人又是一副师慈徒孝的样子。

只是宁清远知道，师尊跟自己有距离了。他现在触碰她，她会下意识地躲开。但是言语、神情却和以往那个爱逗自己的师尊别无二致。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但也不敢再去质问。如今师尊已经不躲着他了，去找别的师叔的频率也变低了。他不敢破坏如今的美好……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在倒数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决定出发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