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陪这起子腌臜人在这宅子里扮戏做痴。
任凭她心内泛起了何等的惊涛骇浪,此刻裴景诚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苏和静便也只得软声软语道:“原是妾身身边的丫鬟不懂事,倒累的方姨娘和言哥儿受了委屈。”
说着,她便半扬着头啜泣了泪,好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裴景诚心下一软,正欲开口之时,却听得后进屋的抱厦急急匆匆地跪在地上说道:“世子爷恕罪,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和静故作惊讶地瞧了抱厦一眼,只噙着泪说道:“在世子爷跟前浑说什么?没得为这些小事污了世子爷的耳朵。”
裴景诚却以为今日这事里还有什么隐情,总要给机会让这奴婢辩一辩,他便道:“你且说便是了。”
抱厦便抽抽噎噎地说道:“咱们大奶奶当真是个半分坏心都无的赤诚性子,冬日里言哥儿怕寒,大奶奶便把墨狐皮的大氅不要钱似地送去了暖香阁里,夏日里言哥儿怕热,暖香阁里的冰块份例比起咱们澄风苑还要多上一倍,更别提大奶奶亲自去大国寺为言哥儿求来的保命符,大奶奶为他抄的经书也够骡成山了。”
裴景诚听后也是一阵慨叹,自己这个正妻的贤名京里早已传遍了,明里暗里多少人羡慕自己娶了这样贤良且貌美的贵女?
抱厦说的这些事裴景诚也记在心里,知晓苏和静这些年待言哥儿视若己出,一时便叹道:“是秋桐冒进了些,很不与你们大奶奶相干。”
他这出口的一句话已定下了秋桐的错处,便是抱厦有心要为秋桐辩称是“荣嬷嬷自个儿跌了这一跤”,却也没了由头说出口。
苏和静也止住了泪水,心里愈发嗤笑不止,抱厦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如何?人这一颗心若是偏的,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这裴景诚出口的两句话便将秋桐的罪名定的死死的,定是那荣嬷嬷去方氏跟前学了舌,这对主仆存的心思便是要削了自己的臂膀。
好在自个儿有先见之明,先将秋桐重重“惩治”了一番,若是让她落在裴景诚手里,可讨不着什么好处。
苏和静理了理心绪,便对着裴景诚说道:“是秋桐不好,她做事有些毛毛躁躁的,妾身已让人将她送去了庄子上,再不让她在府里碍妹妹的眼儿。”
堂堂一个正妻,为着打翻了庶子喝的旋覆花汤,便要把贴身的丫鬟远远地送到庄子里避祸,还饶出去些千年人参,在庞氏那儿又跪又哭了一通。
当真是可笑至极。
裴景诚揽住了她的肩头,说道:“方氏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哪儿有什么碍不碍眼之说,只是你这样处置秋桐很好,她是你继母给你安插的人,可见是没安什么好心。”
苏和静只觉得肩头处传来些异样之感,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起来,寻了个由头便道:“爷若还有些闲工夫,便去暖香阁瞧瞧言哥儿,妾身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裴景诚听了心中愈发熨帖,只叹苏和静当真贤良,他本欲今夜留宿在澄风苑里,听着苏和静的意思是身上不爽利,便撩开袍子往暖香阁去了。
裴景诚离去后,冬吟这才敢冒出头来正屋瞧瞧里头的情形,抱厦打着暗语与她说了方才的事儿,两人便隔着帘子一齐往苏和静身上瞧去。
按冬吟说,世子爷着实不算是个良配,可比起那些蓄养外室、粉头的纨绔却也好上许多。
且她冷眼瞧着,那方氏也未曾生的如何貌美过人,只是性子小意温柔罢了。
大奶奶和世子爷初初新婚时尚且还有几分恩爱的模样,只是后来闹出通房方氏一事后,大奶奶这才冷了心,对世子爷再不复从前那般热络。
冬吟略算了算日子,上一回世子爷宿在澄风苑里已是两个月前的事儿,大奶奶本就子嗣上头艰难,如今更是难上加难了。
思来想去后,冬吟仍是撩开帘子,对着坐在贵妃榻上出神的苏和静轻轻唤了一句:“大奶奶。”